历史故事

樊楼蒙冤记

上门女婿
故事发生在北宋年间。
那时,东京是世界上最荣华的都市,各国的客商会萃在此,店铺林立,交易十分兴隆。京师有个最负盛名的酒家,名叫“樊楼”。樊楼的主人不姓樊,姓楚,名云天。
楚云天本是宣州人氏,家住金宝圩。有一年水阳江发洪流,大水突破了圩堤,楚云天的爹妈葬身水中,楚云天却攀住一块木板,漂泊到了异乡。他一路乞讨,来到都城。一个严寒的冬季,北风咆哮,鹅毛大雪漫天飞翔。楚云天衣不蔽体,肚里饥肠辘辘,身上冷得打颤,一步一个踉跄踯躅在街头。忽然,他只以为两眼一黑,身子一软,咕咚一声栽倒在雪地上昏迷不醒。
楚云天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松软和煦的被窝里,身边坐着一位面目慈爱的老者。这老者名叫樊笑风,在这都城里一个荣华地段开了一个酒家,人称樊掌柜。樊掌柜为人仁义,见人笑口常开,主顾都十分喜欢他,因今生意做得非常红火。
这天樊掌柜出门买货,正碰上晕倒在地的楚云天,忙命店员将他背回到店中。
樊掌柜见楚云天是个流浪到异乡的孤儿,十分同情,决定收留他在店中当个小店员。
楚云天生性智慧能干,肯吃苦,在做交易上又很有灵性。
樊掌柜看在眼里,喜在心上,旅店中的巨细事务都有意交给他全权处置。几年下来,楚云天俨然成了樊家酒家的半个掌柜了。
樊掌柜这样抬举楚云天,他是有目标的。樊掌柜老伴死得早,只给他留下一个女儿,名叫樊梨花。这梨花姑娘从小便出落得像花儿一般艳丽感人,是樊掌柜的掌上明珠。周围有好多人家想聘梨花为妻,但都被樊掌柜婉言回绝了。这是为什么呢?他想给梨把戏个上门夫君,好继承他开创的家业。无奈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选,为此,他一直把这事挂在心上,这成了他的一块心病。现在樊掌柜见楚云天为人灵巧,心眼灵通,待人诚恳,又长得一表人材,禁不住暗自兴奋,便到处有意栽培他,还时常让梨花与他单独相处,培育他们二人之间的情感。那楚云天与梨花两人也是日久生情,互生爱慕。
这年冬季,樊掌柜得了风寒,一。楚云天为给他治病,东奔西走,想尽措施求医抓药,仍旧是百治无效。樊掌柜是个开朗人,知道自己大限将到,决定趁自己未入黄土之时,给楚云天和女儿把亲事办了。楚云天和梨花终于在一片吹吹打打的喜乐声中入了洞房,结成佳偶。翌晨,楚云天和梨花这对小伴侣来到樊掌柜的卧室,给他请安,竟见老人家盘腿打坐在炕上,满面红光,两眼炯炯发亮。楚云天未及启齿,樊掌柜争先说道:“恭喜你二人新婚大喜呀!”说着,还作了个朝天揖。
两人一惊,隐隐以为老人家神色有些异常。樊掌柜把楚云天拉到眼前,语重心长地对他道:“贤婿,我现在把爱女以及旅店都拜托于你了!贤婿牢记,老汉自开创这爿家业以来,一向以忠厚为本。俗话说,做交易三件宝:人和、地利、诺言好。一分交易,十分情意。你一定要尊从我这个基本。生意人本为利,但不可把利看得太重。有道是今日红花,明日柴草;今日金子,明日灰尘。别人有难,当出手相帮。”楚云天听罢,忙跪下道:“岳父大人的辅导,我一定铭记在心!”“好!好!好!”樊掌柜鼓掌赞道,又仰头哈哈哈大笑三声,往后一倒,四肢一伸,竟驾鹤仙游了!
楚云天大恸,料理了樊掌柜的后过后,他请了京师著名的工匠,对酒家进行了扩建。新酒家分楼上楼下两层,增添了很多设施,同时,他又礼聘了十多名色艺双全的歌伎,搞了吃喝玩乐一条龙服务。为怀念恩重如山的岳父,楚云天特地把酒家起名叫 “樊楼”。
由于楚云天擅长钻营管理,樊楼的交易很是兴旺,就连一些外国客商也常常到这里请客消遣。
别的,楚云天还常常打点都城的丐帮和贼头,一掷令媛,毫不吝啬。因此,叫化子和三只手从不上樊楼扰乱。主顾在店内遗忘下什么东西,大至金银包裹,小至头巾绢头,店家老是费尽心机寻找到失主,登门归还,或者妥善保管,等候失主认领。这样一来,樊楼在京师的美名有口皆碑。
神秘的虬须客
在来樊楼的外国客商中,最引人注目标是一个波斯生意人。
这个长得碧眼虬须、深目高鼻的波斯生意人,常常变换着奇装异服,但他头上始终一成不变地戴着一顶在宋时豪门贵族中盛行的那种精美高帽,显得特别扎眼。人们不知他叫什么名字,都喊他 “虬须客”。
这虬须客每次来樊楼,老是自备酒菜,一摇三晃地走上楼来,占据临窗的一个雅座。他既不要歌伎伴舞助兴,也不向店家买一样东西,也从不在这里住宿。虬须客每次自带了酒来这儿喝得酩酊烂醉,还不时敲着桌子,嘴里伊哩哇啦高声唱着一支离奇难懂的歌。唱罢歌,他就向店店员要水喝,临走时,又向店家讨些糕点吃,吃不了的朝自己袋里一装悠悠而去。本来樊楼有个规矩,供应主顾的茶水和糕点都是免费的。这虬须客来樊楼,店家甭想从他身上掏一个钱子儿,还要倒贴他茶水和糕点。为此,每当虬须客来到,店中巨细店员以及歌伎都对他十分反感,给他白眼珠子多黑眼珠子少。这虬须客脸皮比城墙还厚,照样来抢那临窗的雅座,大喊小叫白吃白喝。大店员吴新,曾忿忿地对楚云天说:“这家伙太吝啬了,我们不应该再让他来了!”楚云天却大度地一笑道:“外国生意人能来我们小店,已很看得起我们了,再说他来我们旅店,我们损失并不太大。像这样的客人,纵然是亏本的交易也要做,不能让他小看了我们大宋的黎民啊!” 同时,楚云天还吩咐店员不要怠慢那个虬须客,把楼上那个临窗的雅座每日都留下来给他。每当虬须客走时,楚云天还亲自送他走出门外,抱拳笑道:“望客官下次再来,不敬之处,请多见教!”那虬须客也不说一句客套话,昂头扬长而去。
想不到就是这位虬须客,差点儿给樊楼带来毁灭性的劫难。本来,这虬须客是做中国特产交易的,每次都从波斯万里迢迢运香料来东京,换取中国的丝绸、瓷器、纸张等回国,赚了不少的钱。虬须客来中国,有自己专门栖身的驿馆,后来他据说樊楼看待主顾仁义盖天,不大相信,以为生意人以利为重,谁肯慷慨施义于人?便怀着好奇心三番五次地前来试探。
这次虬须客来中国用香料换取了一些奇珍异宝,不久就要打道回国了。这天他意外地没有自带酒菜来到了樊楼,把大拇指一翘对楚云天说:“楚老板果真名不虚传,你的为人我很是敬佩。明天我要回国了,很想交友你这个密友!”楚云天连说哪里哪里。虬须客一边说着一边走上楼,觅了一个座位坐下,要了一桌鲜味佳肴,又召来两个妙龄歌伎唱曲侑酒。他对楚云天说:“这次我可要付足酒费了!”
谁料,此公道拥香偎玉、手舞足蹈飘飘欲仙之际,竟乐极生悲,突然表情惨白,两只绿眼珠子朝上翻了几翻,大叫一声,像抽鸡爪疯似的抽搐着身子,连人带椅子仰面朝天栽倒在地上。
那两个歌伎见状,吓得花枝乱颤,缩做一团,大哭小叫,整个酒楼都被惊动了。楚云天闻讯,大吃一惊,带着吴新飞步抢上楼来。
吴新伸手探了探虬须客的鼻息,只见出气不见吸气,匆忙向楚云天悄声道:“掌柜,我看这家伙活不长了,仍是把他送回驿馆吧。俗话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是让他死在我们店里就麻烦了……”
“不行!”楚云天连个愣也没打,果断地说,“来者都是客,客人病在我们店里,我们怎能袖手傍观,置之不理呢?”
“掌柜……”
吴新还想再劝楚云天,被楚云天伸手阻止住了。他立即指挥店员把虬须客抬至静室,叫老婆梨花好生护理,同时命两个店员道:“快备轿子,请神医华!”
神医华是京师有名的大夫,凡疑难杂症均手到病除。他自称是三国时华佗的后裔,并得华佗真传。此公架子十足,诊金相当昂贵,贫民是请他不起的。两个店员听了楚云天的吩咐,不敢怠慢,雇了一顶轿子去了。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神医华乘轿而来。他迈着鸭子步,缓缓登上楼来,对虬须客上下端详一番,诊了诊脉,又翻了翻虬须客的眼皮,然后把头一仰,长长出了一口吻,却不吱声。楚云天焦虑地问:“华先生,他到底患了什么病?能不能诊救?”神医华听罢,半晌低下头来,捻须吐言道:“此人已经不行了,准备料理后事吧……”话犹未了,那虬须客却猛地睁开两眼,兀地坐了起来,嚷道:“谁说我不行了?我的抱负是要做一个全国第一的生意人,壮志未酬,怎能脱离这个世界呢?”神医华吃了一惊,直跳起来,脸上沁出了一层汗珠儿。这时,却见那虬须客复又倒了下去,张着嘴直吐粗气。神医华见了,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对楚云天说:“他这是回光返照,你有什么话赶紧问他。”
楚云天赶快俯下身子问虬须客:“客官,你甭惆怅,人生一世,不免要走这条路的,你有什么话要交代于我吗?”
那虬须客已说不出话来了,吃力地用手指了指腰间的锦袋。
楚云天忙摘下锦袋观看,见上面绣了一行曲里拐弯蚯蚓似的异国文字。他见多识广,知道很多外国生意人都爱在身上带这么一个锦袋,并在上面绣上自己的国籍、住址、姓名,以防不测。
楚云天道: “客官,小店一定按锦袋上的地点通知您的家人……”
虬须客艰难地址了点头,又用目光四处寻找着什么。楚云天忙拿来虬须客携带的小昂担,打开来,有一只小匣,里面全是翡翠瑰宝,色泽醒目,另有一个账本。楚云天又恳切地对虬须客道:“我知道,这是你来华夏做交易所得,这些财物小店妥为保管,待你家人前来定当完璧归赵。”
那虬须客又点了点头,然后吃力地抬手指了指头上的帽子。楚云天可摸不透他这是啥意思了,忙和大家推测。吴新道:“他是不是想摘下我们大宋的这顶高帽子,换上波斯帽子入土为安呢?”这时,梨花启齿道:“我看这人常来东京,说不定早就喜欢上了我国的风土人情,一定是不让换掉他戴的这顶宋朝帽子埋葬。”
楚云天一听,以为老婆言之有理,遂向虬须客道:“客官,我一定根据你喜欢的这身妆扮,遵照贵百姓俗料理你的后事!”
话刚说完,那虬须客双目散光,挤出两滴眼泪,恋恋不舍地魂游西天去了。
由于性命关天,楚云天派人呈报开封府。开封府刘大人亲临现场,仵作替虬须客验了尸,确系暴病而亡,便责成楚云天一手善后处置。
吴新道:“好在这家伙另有不少瑰宝,我们可以拿出一些兑换成钱,给他料理后事和别的开支。”
楚云天立即道:“不行,这位客官的东西我们一点儿也不能动,否则,怎好向他家人交代?”
吴新道:“怎么,用我们店中的钱替这不相干的家伙处置后事?假如再多几个虬须客,我们这个旅店岂不要关门大吉?”
楚云天没再理他。半个月后,楚云天才料理完虬须客的丧事,细一算账,所用的一切开支竟抵得上樊楼一年多的收入。
失珠蒙冤
一年后,那位虬须客的老婆带了一个随从,在波斯国王派的特使伴随下来到东京,直奔樊楼而来。
楚云天接到通报,忙到门口迎接虬须客老婆等人。接入内室坐下,楚云天当即向他们叙说了虬须客暴死的路过,并就地点清遗物,比照账目,分毫不差。
此时,那位波斯随从突然问道:“请问楚老板,另有什么遗忘了的重要物品没有?”楚云天被问得一愣,仔细想了想,说:“客官所有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乱说!”那随从勃然震怒道,“另有一样东西你没交出来!”
那位虬须客老婆嚎啕大哭起来:“我老公的传家之宝不见了……”
本来那位虬须客的祖先是位航海家,在唐朝时就驾船探险来到中国,最先开拓了海上丝绸之路。当时,中国的丝绸在海外是无价之宝,波斯国王为了表扬他的功勋,特地把自己心爱的一颗鹅卵石般大的国宝珍珠赏给了他。听说,此珠有辟妖驱邪、延年益寿的功效,价钱连城。这颗珍珠传到虬须客手上时,他外出做生意老是随身携带,日夜不离身。别的,这虬须客非等闲之辈,他的姐姐就是波斯国王的王后,按中国话来说,他是堂堂波斯国的国舅了。不然,波斯国王也不会派特使护送虬须客老婆前来中国了。
楚云天当然不会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他沉着隧道:“诸位莫急,假如客官真在本店遗失了什么物品,按敝店的规矩,一律照价补偿!”
随从拍案而起,道:“此珠乃无价之宝,你这座酒楼不值它的一个零头,你能赔得起吗?我看你是耍滑头,藏匿了珍珠不想交出来!”
云天等一干人带到大堂,一顿严刑拷打,一个个被煎熬得皮开肉绽,满身鲜血淋漓。回到牢房,那位神医华哭哭啼啼隧道:“楚掌柜,你自做好人,累得我这个老头也吃了这很多皮肉之苦,日后倘能见得天日,你一定要补偿我损失。” 吴新听得不耐烦,斥道:“华老儿,大家都关在牢里受苦,眼下活命要紧,你还?嗦什么?”楚云天劝道:“不要再吵了,我们得想个办法洗清这身黑才好!” 吴新道:“老板,还能想什么办法!我看那几个外国佬眼红我们的樊楼家业,分明故意欺诈我们!”楚云天道:“我琢磨着堂堂波斯大国派特使前来追宝,决不是有意欺诈,一定事出有因,那个虬须客从发病到埋葬,诸位都在场,大家仔细想想有什么可疑之处?”
这当口,梨花忽然叫道:“有了!我看那波斯生意人一身波斯妆扮,却戴了一顶宋朝帽子,实在离奇。我们在给他装殓时,满身衣裳都检查过,惟独没有动那顶帽子,机密是不是就在那顶帽子上呢?”
楚云天听罢,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他临死前还指指帽子,本来是别有用意……” 他挣扎着坐了起来,拼死摇动铁锁向狱卒呼道:“看管兄弟,我要见侯大人……”
第二天,侯显能押着一干人犯来到虬须客的坟地,同时又邀来了虬须客的老婆以及波斯特使,开棺检修。
岂料,打开棺木,虬须客头上那顶大宋帽子不翼而飞,楚云天惊得目瞪口呆!
波斯特使见状,气咻咻地责问侯显能道:“请问侯大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侯显能大发雷霆,转对楚云天喝道:“斗胆刁顽,竟敢戏弄本官,我决不轻饶你!” 又对衙役喊道:“把这一干人给我押回牢房!”
那侯显能回到府中,又对楚云天等人一一用刑。他决定从樊梨花身上开刀。侯显能又冲着楚云天喝道:“你这厮再不交出宝珠,我便将你的女性扔进其他男性的牢房,看你还敢低赖!”
楚云天忍无可忍,冲着侯显能破口痛骂:“狗官,我本没藏宝珠,从何低赖?” 吴新也叫骂道:“你这狗官,不分是非黑白,枉自煎熬人,苍天在上,饶不得你!”
侯显能气得两眼翻白,命左右:“把这一干人打入死牢!”
樊梨花回到牢房,因不堪羞辱,一头撞在墙上,命丧鬼域。
楚云天抱着梨花的尸身,悲哀欲绝。
吴新劝住楚云天,道:“老板,你休要过分哀痛,我们得想措施替老板娘雪耻才好!依我之见,那位虬须客的坟墓分明被人盗掘过,我们得查出掘墓之人……”
一言提醒梦中人,楚云天收泪道:“都城内的大盗小偷,我都打点过,他们怎么会这样害我呢?看来只有托付 ‘一枝梅’查询一番了。”
盗侠一枝梅
“一枝梅”是谁?
这“一枝梅”是都城有名的大盗,是各路强盗的头儿。他长得小巧,却心灵胆壮,为人慷慨仗义,虽是个贼,但只偷那些吝啬财主、不义富人的东西,偷来之后又接济贫民。这人武功高强,来无踪去无影,并且擅长化妆,每次作案时,都爱在墙上画上一枝梅花,所以有人称他 “一枝梅”。“一枝梅”曾闻楚云天为人仁义,慕名造访过他。
楚云天想通过他来查出偷窃宝珠之人。
楚云天知道“一枝梅”的落脚地之后,就通过一个十分要好的狱卒,前往寻找“一枝梅”。
几经周折,那“一枝梅”路过一番化妆赶来了,就连寻找他的那个狱卒,也一下子辨认不出他是谁了。
楚云天见到 “一枝梅”,便哭诉了自己被冤路过。“一枝梅”听罢,抱拳对楚云天道:“大哥,你一向施仁义于人,我这就去查询,看是哪个忘恩负义之徒干的,我一定饶不了他!”
“一枝梅”脱离楚云天后,当即召集了京都各路贼盗的头儿,向他们说明确原委,要他们三天之内查出谁是偷窃宝珠之人。
三天事后,巨细头儿们向 “一枝梅”报告,他们手下并无一个盗掘过虬须客的坟墓。“一枝梅”深知他们不敢在他眼前说谎。他赶到狱中,如实向楚云天说出查询路过,并道:“大哥,依小弟之见,这盗掘宝珠之事,不是当地人干的,肯定是‘过路客’ 干的!”
楚云天一听,惊得瘫坐在地上,叹道:“外地人是怎么知道那虬须客头上帽子中藏有宝珠呢?”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那颗宝珠正是被那位波斯随从窃走的。
本来这波斯随从早就想获得那颗宝珠了,但一直无从下手。他这次随虬须客老婆来中国追宝,正是想伺机下手窃得宝珠。
开封府刘大人几回提审楚云天等人,他在一旁冷眼察看,已窥出这一干人是无辜的。他仔细琢磨,断定那颗宝珠还藏在虬须客的身上,未被楚云天等人发现。
波斯随从借口回国,乘着一个月黑风高之夜去了虬须客的坟地。这位波斯随从在本国就是个掘墓高手,再加上虬须客的坟墓是根据波斯国的民俗式样设计的,因此他得心应手没费多大周折就启开了虬须客的坟墓,搜走了那顶宋朝帽子,没留下一丝马脚陈迹。他身怀宝珠,没敢回国,却逃往高丽国,计划在高丽卖掉这颗宝珠定居下来,快快活活过一辈子。
波斯随从逃到高丽,找到了个珠宝生意人,就要卖掉那颗宝珠。这位高丽珠宝商名叫金正辉,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见到宝珠,大吃一惊,知道不是平常之物,忙把波斯随从引入内室,设席款待,席间,便向波斯随从套问宝珠的来源。那波斯随从酒酣耳热,自得忘形,自觉得在异国他乡已远离了是非之地,便竹筒到豆子一般把他如何窃得这颗宝珠的路过说了出来。岂料,金正辉不听便罢,一听大惊失色,心中叫苦不迭。
说起来真是无巧不成书!几年前,金正辉也曾经到中国做生意,谁知出师不利,竟蚀了老本,连回程的盘缠也赔了。他走投无路,信步来到樊楼,准备用袋里仅有的几个钱买个醉后一死了之。金正辉喝着喝着,不禁悲从中来,伏桌大哭起来。他的举动惊动了楚云天。楚云天找他交心,探明原委,劝道:“人有失手,马有失蹄,来日方长,何须要自寻绝路?你何不重整旗鼓,全国哪有翻不过的山头?”金正辉泣道:“楚掌柜,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呀!我此番来你们中国典当了家中所有的财富,哪另有成本再翻身?”楚云天听了,当即给他一笔回国的盘缠,还无偿赞助了他一笔可观的银钱让他作做交易的成本。金正辉感激得泪水涟涟,跪谢道:“恩公的深情,在下没齿不忘,倘能东山再起,定当答谢!”
金正辉回国后开了一家珠宝行,几年下来,他广置产业,并娶妻生子,成了本地首富。由于业务关系,他一直没能抽身去中国拜谢楚云天。
此时现在,金正辉得知楚云天为了这颗宝珠身陷囹圄,怎样不急?暗忖:恩人有难,我此番不去解救,真枉为人也!为了不使真正的罪犯逃脱,他假作关心状问波斯随从卖了宝珠将何去何从。当金正辉据说波斯随从将长住斑丽时,心中大喜。过后,他派了两名美人去波斯随从的住处把他纠缠住,绊住他的脚。他打点了行装,带了宝珠,匆忙踏上了去中国的路途。
一路上,他心急如焚,恨不得插上双翅,一步飞到宋朝的京都东京……
事情终于水落石出,大白。虬须客老婆失宝重得,热泪盈眶。她以为自己误会了楚云天,使他承受冤辱,又失去了爱妻,实在有愧于他。特别使她感动的是,老公完全是按本民族民俗埋葬的,其礼遇周到仔细。她改变了迁灵回国的计划,让老公永远长眠在这礼义之邦。
宋英宗获得禀报,龙颜大悦,亲率文武百官主持樊楼从新开张。他以为楚云天的仁义之风为国争了光,特赐樊楼一匾,上书 “诚招全国客” 五字。虬须客老婆和波斯特使磋商后,也专门请了能工巧匠用两国文字制作了一块方匾,上写 “全国第一酒家”,并将那颗宝珠镶在匾中央,一同赠给了樊楼。同时,由波斯特使出面,请客朝野知名流士和在京的各国客商,为樊楼正名。那一天,樊楼门前披红挂花,鼓乐喧天,前来看热闹的人摩肩接踵,热闹不凡。看着这欢快的局面,楚云天不知是喜是悲,泪水长流。那位神医华也应邀而来,感叹道:“唉,假如不是那位高丽生意人前来援救,我等众人恐怕早上了断头台了!” 吴新却道:“如果不是老板通常多方积德,又怎会有那高丽生意人前来送宝珠呢?这件事使我熟悉到,好人天照应啊!”
从此,樊楼的美名传扬海里外,交易又分外火爆起来。
然而,此时樊楼的主人却换了,老板是吴新。听说,楚云天失去爱妻过分伤心,隐居到深山寺庙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