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的棉被
邻近初冬,平县暴雨成灾,成千上万的公众颠沛流离,沦为难民。刚上任的平县县令孙敬楚忙将灾情上报朝廷,并带着师爷郭中南等人押送救灾粮赶往岗河村。
到了岗河村,孙敬楚立即让人搭棚煮粥,以解难民的燃眉之急。
做完这些,孙敬楚心头稍定,可他顿时又想到;现在已是初冬,大雨后气温骤降,而难民们衣被尽失,怎样渡过这漫漫寒夜?
正在他愁眉苦脸的时候,平县首富崔成忽然送来了一批棉被,解了燃眉之急。
孙敬楚感到十分疲劳,和郭中南商定,在这里住一夜,顺便观测会不会有灾后瘟疫情形发生。
整个岗河村只有一座小祠堂没有坍毁,难民们感于孙敬楚的救命之恩,主动将小祠堂让出来给他住。夜里时分,孙敬楚忽然被不远处灾棚传来的一阵声惊醒了。他立即披衣出去察看。不料,还没等他走出去,就见郭中南慌慌张张地闯进来:“大人,不好了,死人啦!”
孙敬楚直奔灾棚。死者是岗河村的族长,尸体尚有余温,看起来方才咽气不久。孙敬楚蹲下大略地检验了一遍,发现他身上既无外伤,也没有中毒的迹象,便问难民是怎么回事。
难民们说,夜里,大家都睡着了,却忽然被一阵惨叫声惊醒,只见族长从被子里跳出来,在地上狂蹦,没多久就倒地身亡了。
孙敬楚一面抚慰难民不要惶恐,一面传令仵作来验尸,谁知仵作却验不出死因。
在孙敬楚的要求下,仵作对尸体仔细检验了一遍,但一直忙到天色发暗,仍旧没有收获。他只好继续留在岗河村留宿。
当晚,孙敬楚仍旧毫无睡意。忽然,灾棚那里又传来一阵乱哄哄的叫喊声,他赶到灾棚,只见一个青年怪叫着满地乱蹦,疯狂至极,犹如厉鬼上身一般!
孙敬楚喝令人上前把他按住。众人面面相觑,迟疑着不敢上前。忽然,那人指着地上,的一条棉被,嘶声叫道:“棉被……杀人……”说着身体直直地倒了下去,不再动弹。孙敬楚急忙上前探他鼻息,发现他已经气息全无。
死者名叫胡二。路过检验,胡二的尸身与族长千篇一律,基本无法判断死因!郭中南看着地上的棉被,颤声道:“大人,莫非他们真的是被这棉被杀死的?”
孙敬楚看了看神情惊慌的难民,瞪了他一眼,呵叱道:“荒诞,棉被怎么大概杀人!从此刻起,再有流传谣言者,一律论罪重处!”
为了抚慰难民对棉被的惧怕情绪,孙敬楚亲自拆开被胡二指为“杀人”的那条棉被来细细检验。
这是一条再平凡不过的棉被,全新的棉絮,细细捏遍,没有发现里面藏有什么致人死命之物。
这天,孙敬楚刚忙完赈灾事务,回到县衙。崩河村有人来报,称又死人了,景象和前两次一模一样,死者临死前也称是棉被杀人。
孙敬楚再次带着郭中南来到岗河村。他们发现,惹祸的仍是上回那条棉被。据难民们说,这条棉被这几天一直由四人共用,并没有失事,可昨夜那个叫胡青的人却看上这条被子,夺过去独自享用,结果就出了事。
孙敬楚感到无比震惊:三个死者死前都用过这条棉被,莫非他们真的是被这条棉被杀死的2但是,其他人也用过,怎么单单是这三个人死了呢?
此时,孙敬楚心里也有些动摇了,便再次把棉被拆开检验,结果仍旧像上回那样。一无所获。
孙敬楚想了片晌,咬牙作出一个决定,说为了废除棉被杀人的谣言,他要亲自盖着这条棉被睡一夜!他的话音刚落,郭中南就顿时惊呼起来:“大人,这千万不可,您是一县之主,怎么能切身历险!”
孙敬楚叹了口吻,说:“不这么做,就不能消除难民们对棉被的惧怕。这天寒地冻的,假如没有棉被御寒,很快就会有人病倒。疾病很大概会引起瘟疫横行。”
这一夜,所有人的心情都很紧张。第二天一大早,孙敬楚精力充沛地从祠堂里走了出来。棉被杀人的说法被事实推翻了!
在难民们感恩戴德的颂词中,孙敬楚脱离了岗河村。临走时,他带走了那条棉被,并再次向难民们保证,一定会尽快查清族长等三人的死因和真正的凶手。
回到县衙,孙敬楚顿时升堂,着人传来崔成,将岗河村发生的三桩命案细说了一遍,然后一拍惊堂木,指着从岗河村带回来的那条棉被,喝道:“本县现已查实,杀死三人的凶手就是这条棉被!”
崔成一听,表情马上大变:“大人,小民好心美意送棉被给难民御寒,却被扣上杀人的罪名,叫人今后怎样还敢再积德?”
孙敬楚不紧不慢隧道:“你且稍安勿躁,本县已掌握确凿证据。会让你心服口服的!”
郭中南也惊奇隧道:“大人,您不是已经切身验证过,致族长等三人死命的并非棉被吗?”
孙敬楚摇摇头:“这的确是一条能杀人的棉被。并且,本县相信只有这一条棉被能杀人。本县之所以安然无恙,是因为基本没有盏这条棉被。要想查出凶手,先得查清这条棉被的来历。崔成,这条棉被你是从哪家店里购置的?”
崔成沮丧地摇摇头,道:“所有的棉被都是我让管家崔福去购买的,并且因为数量多,三家店才凑足了二百条,只怕连崔福也未必还记得逮条棉被购自哪家店铺。”
“无妨!”孙敬楚摆摆手,叫来几个衙役。低语一阵,那几个衙役领命而去。
不多时,衙役们带着管家崔福和三个东家回来了。东家们分别抱着各自店里的棉被,孙敬楚将三床棉被掂了掂,问那三个东家:“你们的账册都带来了吧?”东家们忙将各自的账册呈上。
核对过账册,他满足地址点头。对三个东家道:“好了,本县已查明,这条棉被的确不是从你们的店里售出的。这条棉被与东家们带来的棉被从外观上看,险些一模一样,但却比那些棉被要重上很多。东家们唯利是图。不在棉被上短斤少两就良好了,怎样会以相同的价格卖出一条厚棉被?崔成捐出的棉被数量是整整二百条,可我查阅当日我们在岗河村发放棉被的记实。发现我们当日一共发放了二百零一条棉被,所以我敢肯定。一定是有人存心把这条杀人的棉被混了进来。”
郭中南的表情微微变了:“会是什么人做的手脚呢?”
孙敬楚冷冷一笑,道:“棉被是崔福经手置办送来的,他的嫌疑很大,不过,棉被送到县衙之后是点验过数目标,所以崔福没有时机做这个手脚。这样一来,最有可疑的人就只剩下一个,那就是你郭中南,因为查收和发放这些棉被的人都是你。你还不认可吗?”
郭中南咬牙道:“就算这条棉被是我混进去的,可你又凭什么断定那三人是被这条棉被所杀?”
“你疏忽了一点。没有把账目修悔改来!”孙敬楚厉声道,“不要再低赖了,诚实招来,你到底在这条棉被上做了什么手脚?”
郭中南颓然跪倒在地,道:“我输得心服口服,没错,这的确是条能杀人的棉被,但是岗河村死的那几个人是罪有应得!我原本是岗河村人。那年,我娶老婆刘氏进门,新婚之夜,族长忽然带着胡二等人闯进新房,要我根据村规。将老婆的初夜让于他享用,我自然不愿,他愤怒之下,指使胡二等人将我痛打一顿,扔于荒郊,然后奸污了我的老婆。可怜我那老婆刘氏,当夜含辱吊死在新房里!为了报仇,我等了十几年,时光改变了我的相貌,那老贼居然没认出我来……”
孙敬楚暗自叹了一口吻,道:“此人周然可恶。可你也犯下了杀罪,实在是不该啊……”
“我不懊悔!”郭中南高声道,“其实,我在这棉被上动的手脚很简单,只不过放了一种益虫,那虫子很小,肉眼基本看不见,也无法验出它的毒性,并且这虫子有个特点,平时是僵死的,只有在适度的温度中能力活过来,进入五脏六腑疯狂作崇,让人在短时间内毙命。”
孙敬楚倒吸了一口凉气:“但是,你就不怕这条棉被会害死其他无辜的难民?假如族长等人没有挑到这条棉被呢?”
郭中南道:“这正是我把这条棉被做得比其他棉被厚的原由,以那些恶霸的贪性,怎么会让其他人享用到这条厚被子?并且,就算这条棉被让其他难民获得也不会有事。”
“哦,这却是为何?”
郭中南笑道:“因为有上千难民,而只有二百条棉被,平凡难民会多人共用一条被子,而那虫子最妙的一点就是,只能在一个人的体温中存活,两人或两人以上的体温就能使它热晕过去,无法活动,所以假如那时获得这条棉被的是平凡难民的话,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也就是说,假如族长等人也肯与别人一样,不独享这条棉被的话。他们就不会死?”
郭中南点点头:“我想报仇,却给他们留了时机,说到底,是他们的贪婪和自私害死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