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公精蜈蚣精
有一个青年人叫酉二哥,从小死了爹妈。他为了活下去,每天都到万山林中去拣干柴来卖,买回些干粮,和着野菜充饥。他就这样,一天一天地慢慢长大了。
在酉二哥经常去拣柴的那座深山中,住着一个雷公精(注:蜈蚣精)。她看见酉二哥过着贫苦的生活,人又很勤劳、机灵,很爱慕他,决心帮助他。
有一天,雷公精看见酉二哥进山砍柴来了,就变成一个漂漂亮亮的女子,过去招呼酉二哥:“酉二哥,你天天拣柴,家头烧得了好多哟?”酉二哥说;“妹妹你不晓得哟,我从小没爹妈,只有拣柴卖了求生活。”女子问:“酉二哥,你家在哪里?”“我没得家。”“哪个给你煮饭洗衣哟?”酉二哥答道:“都是我自己。”女子又说:“酉二哥,我也是孤身一个女子,我来帮你煮饭洗衣服。”酉二哥说;“我自己都养不了,哪还能要你去帮我哟。”女子一边说话,一边帮酉二哥拣柴,从早上说到下午,酉二哥没得法了,才松口答应让女子和他一起去。
两人一起下了山,把柴挑到街上卖了,去换了点米,酉二哥就领着女子来到路边搭的一个烂棚棚中。里面有一床烂席子,烂蓑衣,屋角角的石头上放着一个钵钵。酉二哥就把米倒在里面煮,一会儿,饭煮好了,酉二哥就端给女子吃,女子又推给酉二哥。酉二哥说:“你吃了剩的,我再吃,要尽我的肚子吃,就没得你的了。”女子只得拿了筷子夹了几筷,吃了一点,然后端给酉二哥。酉二哥狼吞虎咽地把剩的都吃了。
晚上,两个人都不肯睡一张床。女子就放了一把磕睡虫,一会儿,酉二哥就倒在席子上睡了。酉二哥一睡,女子就找来四面八方的木匠石匠,一晚上砍了树,叮叮咚咚地就把新房子立了起来,又把酉二哥抬进新房里。天亮了,女子把磕睡虫收了。酉二哥醒来一看,睡在一间新崭崭的大房子里,新铺新盖新帐子。酉二哥想:这莫不是在做梦?女子晓得他心头很奇怪,就对他说:“这是我的妈妈死时留给我的新房子,往后我们就住在这里。”酉二哥出去一看,当门是一湾大田,心头真是高兴。
从那以后,酉二哥种田,女子在屋头做饭、喂猪、缝衣、做鞋。一年后,他们养了一个儿子,一家三口和和睦睦地过日子。
哪晓得,这天酉二哥正在田头打谷子,有个阴阳先生路过,喊他:“那个种田佬,你来我给你算个命。”酉二哥忙得不理他,阴阳先生便下田来拉住酉二哥:“你身上有股邪气,想来你屋头一定有个精怪。”酉二哥不信。阴阳先生说:“不信?你这阵回去看。”
酉二哥半信半疑地跑回家,屋头一点声音都没有。他悄悄推开房圈屋一看,唉呀!这可了不得,一根大雷公虫睡在床上,碗大的头放在枕头上,腰担在床沿上,尾巴在楼板上拖起。酉二哥吓得腿打闪闪,赶忙往外跑,把看到的一五一十给先生说了。先生说:“你快点去烧锅开水,朝雷公虫脑壳上淋去,千万不要淋尾巴!要不然雷公精不死,你就要背时了。”
酉二哥赶紧到灶房屋,照阴阳先生的话烧了一锅翻滚的水,就提进屋去。他颤颤惊惊地走到床前。手抖得碰到床上了。雷公虫动了一下,酉二哥心更慌了,舀起一飘开水,就往雷公虫身上淋。哪晓得雷公虫痛醒了,又变成了那个女子。女子浑身燎泡儿,眼泪汪汪地对酉二哥说:“酉二哥呀酉二哥,你上别人的当了!”酉二哥一看害了自己的女人,心头也后悔不及。女子说:“你把娃儿抱给我再看一眼。”酉二哥赶紧把箩筐头的娃儿抱来。女子揭开娃儿的衣服在背上咬了一口,自己就死了。
酉二哥看到女人死了,虽然晓得她是雷公精变的,但想到她平时对自己百般恩爱,心里又恨又痛。就昏了过去。他昏迷中听到女子对他说;“酉二哥,要是你还记得我们夫妻的情分,就把我的尸骨拿去倒在东山的林盘中间埋好,不要让人家鸡扒狗咬的,日后,我还来投身报答你。”酉二哥醒了,就照女子说的,把她的尸骨埋在东山的林盘中间,高高地垒了个坟。
不久,东山下陈家坡的陈秀才家生了一个姑娘,下地就晓得说,三天就晓得吃,十天就晓得走。没过几年就长成了一个大姑娘。
再说酉二哥边做边养儿子,十年过去了,这儿子小小年纪,就能诗善文,先生都称他“小秀才”。有一天,陈秀才家请客去做诗喝酒,也请了小秀才,酉二哥也陪着儿子去做客。
到晚饭时,客人们你推我让,说哪些该坐上席,哪些该坐侧边,哪些该坐下头。小秀才也不讲礼,就跑到上席去坐起了。陈家那姑娘说:“娃呀娃,你下来提壶,等老娘坐上席来喝杯酒。”把小秀才气得不得了,就说;“别人都叫我小秀才,你一个女子怎么‘娃呀娃’的叫我!”他把眼睛鼓起,硬是不服气。那姑娘一看就说;“娃呀,你还不服气,你把衣服撩开,让大家看看,你背上有—‘秀才’两个字,那还是我咬的。”娃儿把衣服一撩开,背上硬是有规规矩矩的两个字——“秀才”。酉二哥在旁边见了,心头啥子都明白了。
不久,酉二哥就请媒人去下聘,把陈秀才的姑娘娶回家,一家又团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