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历史

会说话的树

后院有棵槐树,树干笔挺,枝繁叶茂,像只撑开一半的巨伞。成片的羽状复叶在枝头交错成网,里面好像埋没着什么。 夏日午后,老槐树吸住了光线,独自闪灼着。 假如有风路过……那些散落在叶片上的光点会轻轻摇摆,发出沙沙声。 五月底,天蓝。小志站在自家后院里。 他抬头望着天,眼光牢牢锁定目的。蔚蓝的天幕上有一架飞机,飞得很低。灰白色的客机看起来跟小志手里握着的玩具飞机差不多巨细。他举起手中的小玩意,眯起一只眼睛。玩具飞机恰好能遮住真正的飞机。小志一边笑一边慢慢移动自己的小手。 没过一会儿,天上的飞机消失不见了。只剩下慵懒的白云,逆着光的树影。 “它占领了天空……”小志自言自语。这话说得一点也不过度。从这个角度看上去,天空的三分之一都被大树遮住了。 “咦?叫什么名字来着?”树影投射到他瘦小惨白的脸上。小志一时想不起这棵树的名字。小密友的记忆老是布满选择性,假如不是特别感乐趣的东西,很快就会忘了。不过,快满五岁的小志知道的也不少。譬如,他能一字不漏地唱完《因为恋爱》这种盛行歌曲,他知道西瓜子不可以随便吞进肚子,他还知道自己的星座。 “哪里逃!”小志的声音很精神嘛。 “天马流星拳!”他瞄准了大树,用力挥出一拳。 看来……大树仍是那个样子。小志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咯咯地笑起来。假如然能打出动画片里流星般的成群光束……这棵树一定会变成碎片吧? 一天又一天,特定的那些时间,他老是自己和自己玩。 小志一家三口住在离市区很远的工业老区,屋子是租来的。爸爸在一家汽车类杂志社上班,专门负责新车上市的图片编辑工作,朝九晚六。每日光是坐地铁回家就得花上一个多小时。妈妈以前是爸爸的同事,她生下小志今后就离了职,在家产全职太太。家里原本就不宽裕,选择在家带孩子也是艰难的决定。 小志患有先本性心脏病,需要家人仔细照料。 “妈妈怎么还不回家?”小志呆呆地望着大树,心里想着妈妈。大树不停发出沙沙声,像是要告诉小志什么。 除开周末,妈妈每日下午四点会准时出门买菜,五点左右回来。妈妈很会做饭,家里每日的菜都不一样。爸爸到家的时间险些都在晚上七点今后,他一进门就意味着可以开饭了。爸爸只要看到一桌热腾腾的鲜味,倦怠的脸就会当即舒铺开来。 最近,就算有好菜,爸爸也极少笑,老冷静脸。小志还小,哪里知道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情…… 妈妈有时候会轻轻摸着儿子的脸蛋问道:“小志最爱的人是妈妈仍是爸爸?”小志给出的谜底总会?妈妈露出高傲的脸色。其实在小志心中,爸爸的分量和妈妈是一样的。 因为……爸爸讲的故事实在是太有意思了!每晚,小志入睡前,爸爸会坐在床前给他讲故事,多以童话故事为主。就算困了,小志也会支撑着睡意听完故事。直到爸爸说出那句“好了,故事讲完了”,小志才肯闭上眼睛。 故事里什么都有。每日打斗的猫和老鼠、会唱歌的石头、能幻化容貌的狐狸…… 一阵风吹来,院子里的槐树又开始沙沙作响。 “喂!”有声音传来。是谁?谁在说话? “喂!小志。” “你…一你是谁?”那声音一点都不认识。 “是我……我就在你身边。” “快出来!妈妈就快回来了!她不许我跟生疏人发言!”小志吓得退却了两步。 “我不是人,你也不会感到生疏。我是院子里的大树。”暗哑的声音由远及近。 “大树会说话?”小志将信将疑,但声音的确是从那棵大槐树的方位传过来的。 “哄人!”小志鼓起勇气走了过去。他瞧瞧大树背后,什么也没有。粗大的树干紧挨着黄褐色的矮墙。小志站上花台,踮起脚尖,把头伸出院子边沿的矮墙。什么也没瞧见。墙的那一面是隔邻邻居家的后院。 小志从花台上跳下来,慢慢走回大树眼前。大树继续道:“呵呵,相信了吧?你可以叫我‘会说话的大树’。其实在你们搬来前,我就住在这里了。” “这样啊……可……你没有嘴巴……怎么能说话呢?”小志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 “别畏惧,大树不会伤害你。你走近一些,把耳朵贴在我身上试试。”大树的声音很冷静。 “身上?好吧……”小志靠了过去。 树皮粗拙却又感受暖和。声音真的变大了!听得很明显!哇!这棵大树会说话耶! “相信了吧?是我的心在对小志说话。” “嗯,嗯,听见了。”小志还舍不得移开耳朵。 “大树也有心脏?”小志摸着自己的胸口,瞧了瞧四周。一绿,包围着他。 “嘘……这是个机密。可爱的小志,并不是谁都有时机听见我说话,只有被大树选中的人能力听见哦。你必需守住这个机密,不能?任何人知道。否则……你就再也听不见我的声音了。”它好像越说越上瘾呢。 “嗯,好吧。天快黑了,我要进屋去等妈妈了。再见,大树先生。”小志笑着跑开了。 晚上,爸爸拿着一本书。他正在给小志讲《西游记》里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的故事,吓得小志牢牢抓住被子不放。 “爸爸,假如一个不会说话的东西忽然说话了,是不是因为它已经成精了?”小志爬上了窗台,望着院子里的那棵大槐树。 “这个……当然……有大概啊……快下来躺好!哎?爸爸适才讲到哪里了?” 小志很想告诉爸爸:“我们家院子里的大树,会说话哦。” 阴霾天,下午四点过五分。 “小志,妈妈出门去买菜,一会儿就回来。你要乖乖待在家里哦。”妈妈一边说话,一边穿上桃赤色的棉质短袜。 “哦。”小志停下了手中那只绿色水彩笔,他画了一棵大树,大眼睛、长鼻子、歪嘴巴。 客堂传来门被反锁的声音,妈妈已经出门了。 要是寻常这种气候,小志会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做什么都好!拼积木、搭桥、给小火车铺轨道、在船顶上插一面鲜艳的旌旗……这些小玩意大部分都是爷爷奶奶送的。小志家亲戚不多。周末时候,爸爸妈妈会带小志去爷爷奶奶家坐坐。 昨天发生的事情是真的吗? 小志放下画笔,飞一般地奔向后院。 “大树!大树!你还在吗?”小志目不斜视地盯着咖啡色的树干。 “咳、咳、咳。”大树清了清嗓子,它举高嗓门接着说道:“你来了,小志。” “哇!是真的!”小志高兴到手舞足蹈。这里除了爸爸妈妈,另有大树耶! “终于有人……哦,不!是有树陪我玩了l哈哈哈哈。”妈妈平时把小志管得很严,从不许他和小区附近的小密友玩。 “小志!你的身体和他们不一样,需要再长大一点哦。”妈妈老是这样说。要长多大呢?总不能总是和妈妈玩吧。其实……小志喜欢和妈妈成天待在一起。只不过……偶然妈妈不在家的时候,自己反倒以为更轻松自在,就像此刻一样。 “小志,你有没有遵守我们的约定?”大树的声音严肃起来。 “嗯。”小志有些紧张。那个……也算是遵守了吧。要否则,大树怎么会又说话了呢? “要记着,他们一旦知道了大树的存在,大树就再也不能和小志说话了。”一片叶子掉落在小志头上,吓得他坐在了地上。哈哈,本来是一片树叶。 “你知道吗?树叶在大树王国里是至高无上的东西,人类总觉得叶子看起来都差不多。其实,它们千差万别,有各种区别的用途。” “用途?”小志不太明白。 “就是可以‘做什么’的意思。” “那……适才落在我头上的那片叶子可以做什么?”小志把它捡起来,他捏住了叶柄位置,羽毛一般的叶片立在面前。 “那是树王国的信件。你瞧,我们老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要怎么传递信息呢?你手上这片叶子,是我寄给大地的信。上面全是你看不懂的文字。” “信件?大地?文字?” “是的。说简单点,就是……哈哈哈,这个也不重要啦。”大树好像意识到自己面临的是一个不到五岁的孩子,他有好多东西不懂,也不感乐趣。 “不和你玩了,我要去玩‘小人国游戏’。”小志有些不耐烦。 “小人国游戏”是一套制作精巧的王国玩具模子。小志为“他们”取名字,给“他们”安排“任务”,好比“冲锋陷阵”或者“倒下”,其实就是雷同于多米诺骨牌那样的“倒下”。 “别走!小志!”大树的声音很紧张。 咦?这个声音……小志听出树的另一种声音。 “假如你愿意成为我的密友,我会给你好多意想不到的东西哦。”大树的声音沉着下来。 “真的吗?我要吃糖!”小志的肚子饿了。 “哈哈哈哈,稍等……”树干颤动了几下。 “糖在哪?” 树没有说话了。 “哄人!”小志像是失去了空想一般,大眼睛含着泪水。 “是这样……小志必需闭上双眼,不准哦!并且……小志的心里一定要想着大树能给你糖才行哟。”几分钟后,大树又开始说话了。 “好吧。”小孩子的眼泪,说干就干。 “噗。”小志听到有东西掉落的声音。 瞥见了!刚睁开眼睛就瞥见了。 是一块巧克力!裹着紫色糖纸的巧克力。瞧这形状……小志一看就知道是巧克力! “我还觉得是一颗奶糖呢!” “奶糖哪有巧克力可口?” “太好了!”小志转悲为喜,开始原地转圈。 嗯……浓浓的巧克力味道呢…… “哈哈哈!这个……那个……”小志用手牢牢抱住了树干,咿咿呜呜地说着连大树都听不懂的话。 “嘘……妈妈要回来了。记着!守旧机密!” “咔嚓。”门开了,妈妈果然回来了。 大树先生真厉害,连这个都知道! “小志,你在哪?中午只喝了一点儿稀饭,一定饿了吧?妈妈这就去做饭。今天买了你最喜欢吃的鸡腿哦。妈妈给你做梅菜鸡腿,另有豆腐圆子汤。啦啦啦……”妈妈好像很兴奋,进门后哼起歌来。 “妈妈!妈妈!妈妈真美丽!”小志跑进了客堂,一把抱住妈妈的腰。 小志的话并非是听到有好吃的今后浮夸的奉承献媚,妈妈只要轻微妆扮一下,就是个大佳丽。 “乖,少儿节目快开始了。妈妈先把电视打开,你看看动画片。一会等爸爸回来就可以用饭了。”装着新鲜蔬菜的白色塑料袋被她放在了茶几上。 “那是什么?”妈妈发现了小志手中的糖纸。 “没……”小志吓得把手藏在了背后。 “拿出来!是谁给的?”儿子的举动?妈妈更生迷惑。这个家,有什么没什么,做妈妈的洞若观火。那张糖纸不属于这个家!一定是外面的东西! “没!”小志心虚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这但是大树先生送给自己的礼品。 “你!过来!”妈妈把小志扯了过来。她半跪在地板上,闻了闻小志的嘴巴。果真是巧克力的味道! “你!你这孩子!巧克力是谁给的!?快说!”妈妈急得打了他的。 “呜……”小志哭起来。小志是个爱哭鬼,一看情形过失就哭了,妈妈已经见惯不惊,继续教育他:“说!到底是谁给的!?什么东西都敢吃!吃坏了肚子怎么办!?要妈妈说几许次?几许次,几许次,几许次。”妈妈越想火越大,但孩子有病,不能对他太高声。 “乖,妈妈以前说过的话……小志是不是健忘了?别哭了,妈妈再说一次就是了:除非是妈妈给的,什么东西都不能吃。知道了吗?”妈妈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是……大树……给的……”小志用手指着后院方向。 “你……撒谎!你这个撒谎的孩子。大树怎么会给你巧克力吃?” “是大树给的,妈妈为什么不信我,妈妈坏!” “妈妈坏”三个字刺痛了日夜操劳的家庭主妇。 妈妈坏?妈妈坏吗?妈妈为了你… “家里这么缺钱,你去叫大树给你钱。快去啊!看它会不会给!我怎么会生下你这样的孩子……”妈妈气得脚一软,跪倒在了地上。 这次,换妈妈哭了起来。 当妈妈……不轻易啊…… “是掉下来的,在地上捡到的。”小志用手指着后院某个位置。脸上满是泪水。 “你们在做什么!?别对孩子这么高声,外面都能听到。”爸爸回来了。 小志抱住了妈妈。 关于巧克力的风浪,晚饭后得以平息。结论是:小志在阳台上捡到一块巧克力,大概是从楼上掉下来的吧。大概,是洁净的巧克力。 三口之家,恢复安详。 屋内的灯光,分了一半橘黄给黑漆漆的院子。有风吹过,大树的枝叶摇晃起来。 “得小心一点呢……” 盛夏的性情,难以捉摸。 天空的颜色,跟蓝宝石一样高贵。 “明明就是一个大好天嘛!”妈妈的耳朵里正回荡着昨晚电视里气候预报员振振有词的声音。 “还美意思用那种胸有成竹的声音来唬弄人。什么小雨转中雨?一粒雨都没瞥见!”妈妈恨不得把手中的折叠伞弃掉。桃赤色的雨伞已经旧得不成样子,又没措施放进手提包里。 伞套……忘在那人家里了……算了…… “啦啦啦!说不定每个晚上……好天、阴天、雨天、雪天都会躲在云朵里豁拳呢。谁要是赢了,第二天就由谁来掌管气候!啦啦啦!一定是好天赢了!好天大获全胜!哈哈!”小志拉了拉妈妈的衣袖。 “瞎说!”妈妈停下脚步。身边的小志满头大汗,她纯熟地把儿子衣服上的第一颗钮扣解开。 “奶奶今天仿佛不兴奋哦。”小志有一句没一句的。 “妈妈兴奋就行了。你又不是奶奶生的,小志是妈妈生的……我说小志,你别走这么快!”妈妈牵着儿子的手,放慢了脚步。 半个小时前,俩从爷爷奶奶家出来。爸爸出差今后,妈妈就得病住了院。家里没有人可以照看小志。这段时间小志就住在爷爷奶奶家,已经一个多月没回家了。 “你就不用进来了吧,老头子刚睡着。你呀……真不像话。儿子没成亲前,老是怕给我们添麻烦。巨细事都抢着做,月底还会拿钱和礼品回家。自从娶了你,回家次数变少了,钱和礼品都没了。这些也罢!你这次得个什么不大不小的病,他只打了一通电话过来,说什么工作忙走不开,否则要赋闲。你们就这样天经地义地把孩子扔给我们两个老人。虽然孙子是亲生的,但我们毕竟年龄大了,带着一个随时都大概病倒的孩子还真是够呛!瞧你这副容貌,一个月不见,倒越发光鲜了。哪像一个得病的人!?”奶奶那时的语速很快,一大段话像是在心里早准备好了,脱口就出。 “下次我也得个什么病试试,你以为呢?”面临奶奶面无脸色却暗带挖苦的话,妈妈什么话也没接,只是轻轻点了下头,拉着小志脱离了。 谁不像话?是谁为你生的乖孙子? 作为婆婆,不仅不慰藉得病的儿媳妇,还说出这么刺耳的话。觉得整个家都是靠自己儿子养活的吗?这就是婆婆的自大心态吧! 真是的,还不如担忧担忧儿子的饭碗呢。 到家的时候,院子里响起一片蝉声。夏蝉一丝不苟地传颂着太阳。 小志寻常极少走这么长的路,他一进屋就累得坐在了客堂的沙发上,迫在眉睫地盯着后院那棵大槐树。 风来了,沙、沙、沙、沙。 大树仍是那个样子,好像在对着自己微笑呢。 妈妈呢? “妈妈!妈妈!我们好久没去动物园了!”小志对着妈妈的房间高声喊话。她在里面找东西,小志听到了翻箱倒柜的声音。 “什么?妈妈听不见。” “我想去动物园!”小志的话险些是吼出来的。 “别这么高声,你是小狮子变得吗?”妈妈从里屋出来了。她换了一身浅紫色的新衣服。 真悦目!没见妈妈穿过。 “我是老虎!唬!唬!”小志站在了沙发上。 “下来!听话!拿着。这个算是妈妈一个月没有陪在你身边的赔偿。”妈妈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冻可乐。 “这个……妈妈不是说要少喝吗?”小志接过可乐,意外的赔偿?他开心得有些不知所措了。 “今天没关系啦!欢迎小志回家!”妈妈亲吻了小志的额头。 “妈妈有急事要出门一会儿,顺便去买菜哦。一个月没有去菜市了,不知道牛肉有没有涨价呢?只要小志乖,妈妈晚上就给你做‘黄金蛋饼’吃!” 黄金蛋饼是妈妈的特长好菜之一。蛋饼那么薄,那么香,里面还裹着火腿肉末……哇…… 等下分一块给大树吃……大树先生能吃吗……不行…… 小志想起了大树。只有等妈妈脱离后能力和大树说话。 “好啊,妈妈快去吧。小志乖乖等妈妈回来!”小志一小口一小口地吸着杯子里的可乐,心已经飞向了后院。 “对了!动物园嘛,等爸爸有空再一起去吧!”妈妈忽然从门缝探出头来。门又一次被反锁了。 整整一个下午,大树都没有启齿说话。 “大树先生,都是小志不好,这么久没来看你……”一直站在后院里的小志,很沮丧。 “小志,很久不见!”下午四点过一刻,大树终于说话了。 “哇!大树先生!小志好想你。”小志张开双臂,用力抱住大树。 “哇哦。我一直在睡午觉呢。没想到一醒来就可以瞥见你,亲爱的小志。一个月没见,又长高了一点嘛。” “是吗?”小志用手挠挠头。 “巧克力那件事情是妈妈过失,我在一旁都瞥见了。那时我很想帮你,可……你是知道的。绝不能?她知道我的存在。我担忧会失去你这个密友,你明白吗?” 小志点了点头。这些大树先生每次都要重复说明的话,小志以为有些?嗦。 “这次不如……?我给你变个邪术吧!”时间有限,大树想尽快切入主题。 “好啊!什么邪术?”小志感受到整棵树都在颤动。 “嘘……请闭上眼睛,耐心等候。”大树的声音布满热情。 “呵,哈哈,呵呵,哈,哈,呵呵呵。”小淘气嬉笑着闭上了双眼。 “好了!请!看!天!空!”大树又发号施令。 小志睁大了眼睛。 “飞!飞!飞!飞起来!”大树的声音像极了动画片里邪术师的声音。 什么东西要来了?只听见周围有????的声音。 哇!鸽子!是鸽子!好酷!哈哈哈哈哈! 一群白鸽从大树头顶上飞了起来,一双双小翅膀擦得树叶“啪啪”直响。它们像勇敢的战士一样,朝着四面八方奔去。更像一团白色的礼花,在蓝全国绽放光芒,白色的光芒…… “大树先生,真厉害!”小志惊得合不上嘴巴。 “过奖了。”声音像从树干传来。大树的心脏是在那个位置吗?妈妈说过……心脏是小志最重要的东西…… “这算什么。假如你喜欢,大树另有好多好多有趣的东西呢。只要小志听大树的话,大树就可以不停给你带来惊喜哦。”大树好像也兴致高昂呢。 “好啊!我相信你!大树说过能实现小志的愿望呢。” “这个……当然可以。小志一定有什么烦恼吧……”一种很暖和的声音。 “其实……最近……在爸爸出差前……他们常常打骂。吵得很厉害呢……爸爸的样子……变得好凶……跟本来的爸爸不一样。”小志低下了头,他用左手握住自己的右手。 “本来是这样,他们为什么要打骂呢?” “妈妈……怪爸爸没钱给小志治病。她说……就将近错过最佳的手术时间了……,爸爸呢……怪妈妈不出去工作不知道此刻赚钱的辛苦……大树,大树,什么是手术?”小志好像累了。他躺在草地上,对着头顶的树枝眨了眨眼。 “手术……就是一种药啦。可以?小志身体变好的药哦。”大树长叹了一口吻。 “小志长大今后要自己赚钱……把所有的手术都买下来!” “嗯,小志是个懂事的孩子。” 从这天起,大树总能找到可以逗小志开心的方法。小志以为自己越来越依赖大树。大树先生的才能好像也在加强哦。真好…… 雨停了,屋檐上悬着珍珠般的水滴。 持续一周的大雨?城市有种衰败的迹象。后院里,大槐树上撑着一把桃赤色的雨伞。远远望去就像是一朵疯狂发育的桃花。 “孩子他爸,你快看!这!这……这是谁干的好事?雨伞莫非长了脚?怎么跑树上去了?啊!天哪!那是我刚买的新伞!”妈妈发狂似的冲了出去。雨伞被她取了下来。 “不就是一把伞嘛。我说……牛奶热好没?就快来不及了!”爸爸一直盯着客堂墙壁上的褪色大钟。此刻是早上七点十五分,他急着要出门。 这种节骨眼……可不能迟到。 “来了!一定是小志在捣蛋,看我待会儿怎么收拾他。”妈妈一边碎碎念道,一边小心翼翼地把伞折好。伞套呢?哎…… “还愣在那边做什么?我就要迟到了,你却丢下厨房淋着雨去取什么破伞!仍是那种媚俗的颜色。你这个不分轻重的女性!”看着老婆依旧是那副不慌不忙的样子,爸爸忽然就火了。 “哪有什么雨,已经停了!停了!你急什么?”妈妈不甘示弱。 “别觉得我不是大夫就不懂,你那点病,基本不需要住院一个月吧?你把小志扔在爸妈家这么长时间,到底干了些什么?等我忙完这几天,再来跟你算这笔账!”爸爸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 妈妈的脸僵在半空中,爸爸摔门而去。 一片沉寂……不知道过了多久,站在原地的妈妈才恢复了血色,她把脸转向小志的房门。 妈妈猜得没错,伞的确是小志半半夜放上去的。他担忧大树先生会伤风。显然,雨伞只能遮住大树的一小点。小志想啊,说不定就因为这小小一点,大树先生就不会被大雨淋坏了呢。他为自己做了这件“了不得”的事情而暗自兴奋了好一阵,却没想到引来了爹妈的争吵。 时针指向了八点十五分。妈妈望向矮墙外,爸爸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了。她回到房间,给自己的嘴唇涂上一层明艳的桃赤色唇彩,然后轻轻地把门打开再带上,她出门去了。 大雨刚过,后院花台里的栀子花开了,清爽宜人的香味蔓延开来。闻着这样的气味入睡一定会做一个美美的梦吧?锚了,小志正在做恶梦。迷含糊糊中,他好像听见了爸爸妈妈争吵的声音。八平米不到的儿童房间里,小志躺在竹席上翻来覆去。粉蓝色的被子被他踢翻在地。 梦里,是一整片迷宫般的丛林。 他被困在里面,怎么也走不到尽头。小志不断地奔驰,疯狂地叫唤。终于……他瞧见一团光。爸爸和妈妈呈现在路的尽头!他们手里拿着手电筒,一脸的惶恐。一定是在找小志吧。 “小志!小志!你在哪里?”妈妈的眼睛都哭肿了,爸爸疲惫焦急。 “我在这儿!妈妈!我……” 忽然,从小志身后伸出了无数只像树枝一样的手,它们用力拽住了小志。那气力实在太大,小志被硬生生地扯进了漆黑里。 “救我……妈妈……救……”小志醒来时已经是中午。他擦掉眼角的泪痕,穿上拖鞋去客堂找妈妈。门被反锁了,家里没人。 “妈妈。” 没有回应。她去哪儿了?妈妈怎么会中午也不在家呢? 小志饿了。他搬来一只粉的板凳,站了上去,从沾满油烟的吊柜里取出一盒奶油饼干。 妈妈最近老爱往外跑…… 大树今天很守时。四点整,说话了。 “这雨……总算是停了。”大树的声音听起来比以往更深沉。 “大树先生,你还好吗?没得病吧?”小志望着大树,眼中满是关切。显然这些日子以来,大树已经成为了小志密不可分的密友一独一的密友。 “别担忧。就这点雨,不能把我如何。”大树一动不动。 小志仔细检查着四周,囊括矮墙外围。自从“巧克力事件”今后,小志变得审慎起来。爸爸和妈妈一点也没有察觉到后院里发生的事情。 “小志,快告诉大叔。妈妈是不是不准你和外面的小密友们一起玩?” “大叔?” “是大树啦。”大树先生笑了,声音很优雅。 “嗯……搬迁来这里已经一年多了。在外面遇见过他们,我是想和他们玩的。有一次,我不由得点了点头,他们就跑来扣门了哦。他们一定是来找我玩的。但是……小密友们全被妈妈轰走了。后来,他们就再也没来扣门了。”想到这些过往,小志露出了遗憾的脸色。 “本来……妈妈这么凶啊……记着,就算是小密友,也绝不能告诉他们我会说话这件事。”大树每次讲这样的话都会很当真。 “定心啦!大树先生。小志承诺过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妈妈教过我……男子汉要说话算话。” “乖!这次……大树为你准备了一件特另外东西。”大树笑了,发自内心的笑。 “哇!是什么?”等候大树说出新奇内容是小志每日最等待的时刻。 “幸福粉末。” “幸福粉末?什么是幸福粉末?”光是听到这个名字小志就以为很厉害。 “是一种罕见的食物,大树好不轻易才研究出来。不瞒小志说,是用十二种颜色区别的水果调制成的。厉害吧?只要吃下它……就会变得快乐!任何不开心的事情都会忘掉!并且……会变智慧,会变美。最重要的是……不需要任何手术,小志的病就会康复。厉害吧?!” “康复?”小志以为头有点晕,后院的风变大了。大树发出声音,沙、沙、沙、沙、沙、沙…… “‘康复’就是‘变好’的意思。”大树刻意停顿了一下。面临一个五岁的孩子,老是需要耐心诠释一些小密友不常用的语言。 “真的?好吃吗?” “当然是真的,很鲜味哦。” “是给我吃的?” “嗯,就是给小志吃的。爸爸也可以吃哦。但……妈妈不能吃。”大树语气中若有所思。 “为什么妈妈不能吃?我想给她吃!”小志最爱妈妈,最爱臭美的妈妈了!妈妈爱照镜子!假如能?她变美……那该有多好啊…… “绝对不行!小志听大树的话。我给妈妈准备了别的一种更好的东西,下次给你。记着……这次万万不能给妈妈吃。妈妈是女性哦。幸福粉末是给男性吃的东西。” “我是男孩。”小志撅着嘴。 “小志这么懂事,已经是一个男性了。仍是个男子汉呢!” “好吧……大树先生对小志真好。”小志虽然有些弄不明白,但…… “对了!大树,大树!什么是‘裁人’?最近,爸爸老说这个。” “‘裁人’就是‘嫌弃’的意思。哦,说得更简单一些,就是‘不要’的意思。‘不要’小志应该明白吧。一定是爸爸的公司嫌爸爸太笨,所以不要爸爸了。爸爸一定是因为这个而不开心的。这样说来,爸爸需要多吃一些幸福粉末,等爸爸变智慧今后,公司就不会不要爸爸了。”大树用一种迫在眉睫的口气答复了小志提出的问题。 “太!好!了!” “小志,你一定得记着……要等爸爸吃下去今后,小志才可以吃哦。并且……假如爸爸妈妈不小心瞥见了幸福粉末,它就会失去作用。所以……小志必需严格根据大树说的办,一样都不能记错哦。” “是的!长官!”小志忽然原地立正,对着大树行了一个军礼。这孩子…… “快!把耳朵贴在树干上,?大树告诉你该怎么做。” 耳朵贴上去今后,大树先生的声音变大了。 “首先……” 门是开着的。 “需要脱鞋吗?”身穿灰色西装的中年女子站在门外,她是房屋中介公司的销售代表张小姐。 “不用,快请进。”承丞从后院走进屋里,外面刮着风。 “不美意思,迟到了。我走错路了。”张小姐拿出一张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她是一路跑过来的。 “没关系,这附近是有些荒僻。不过……等到年尾……就通地铁了。地铁站离小区大门不远。”承丞有着一双锋利细长的眼睛,黑得发亮的眼珠闪了一下光。 “没想到这种地方居然有这么宽敞洁净的屋子,跟新的一样。”张小姐用手抚摸着客堂墙壁上皎洁素雅的墙纸。 “你随便看,我就不一一介绍了。屋子的具体信息我已经在你们网站上填写过了,你手上应该有这份资料吧?”承丞坐在了沙发上。 “是的,都打印出来了。就在我手上呢。”从厨房到卫生间,生活阳台到卧室,张小姐纯熟地观测着房屋的一切。她手里拿着一个小型拍照机,碰到合适的角度,会停下来拍摄。 沙发下,靠墙的角落,张小姐看见一个桃赤色的东西。是伞套?这颜色……也太艳俗了吧。 “哇,好大的院子,旁边另有一棵槐树呢。真美!”张小姐来到了后院,一脸的惊奇。 门一打开,看不见形状的风就吹了进来,承丞跟了出去,像墨一样黑的中长发飞翔了起来。 “来一只吗?”他点了一根烟。 张小姐摇摇头,目光舍不得脱离那棵槐树。 “承先生,这屋子……真好,你怎么舍得这么廉价就卖掉啊?此刻很盛行这种离市区偏远的矮层小楼哦,还带后院。住起来既平静又惬意。”张小姐转过头来,直视着屋子的主人。 “因为一些重要的事情……必需脱离这座城市。所以想尽快出手……既然张小姐这么喜欢,不如把它买下?”坚硬的嘴唇说着慢条斯理的话。 “假如有钱买屋子,哪还愿意出来工作啊。” 本来……女性都有一颗顾家的心?待在家里带孩子……有什么好…… 承丞的眼眶红了,他仿佛想起了谁。 “有一件事情必需告诉你,不知道你是否已经调查到了。一个月前,隔邻发生了命案……很可怕……”承丞闭上眼睛,浅浅地说。在后院,他险些没有挪动过自己的脚步,挺拔的身姿就像树一样。 “啊?这么吓人!我大老远跑过来,怎会知道你隔邻发生的事情啊。”她用手环绕着身体。这事听起来有些疹人,命案现场……只隔着一道墙的距离。 “一家三口服毒。老公的事业碰到了波折,他所任职的公司决定把他裁掉。老婆没有工作,带着一个身体有病的小孩。孩子才五岁不到呢……是一个可爱的小密友……” “想起来了!?我在报纸上看到过这个新闻……本来就发生在你家隔邻。这……再怎么难……也该好好活下去啊。什么事情不能处理呢……”老槐树的枝桠从隔邻院子迈了过来,像是在朝她挥手一样。 “嗯,我也以为很遗憾呢。”他灭了烟。 “也难怪……隔邻死了人……知道的人住着也不心安吧。卖了好……定心好了,我不会给看房的人说这些不祥瑞的事情。”张小姐端详着四周,好像还不肯意脱离这个后院。站在身旁的男子,有一种吸引力。他是个园艺喜好者。 后院一半的位置都摆满了花盆,全是承丞亲手栽种的花卉。此刻是七月底,它们都竞相开放着。 “时候不早了,今天就到这里?劳烦张小姐了。希望越快越好。” “我们也这样希望。不过……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讲。”张小姐的声音有些神秘。 “不妨直说。” “从‘风水学’的看法看,院中有木,则为‘困’字。但凡住宅符合了‘困’的格局……就会有灾祸……而槐树的‘槐’,是‘木旁有鬼’的意思。你也许不知道……槐树最轻易通灵招鬼了。所以……院子里栽种槐树的家庭……更是‘困’在‘鬼’中,必有劫难哦。” “不愧是专业的房屋销售职员,这么懂风水。横竖我是不信这些的。这世界上哪有什么鬼神,所有不合常理的事物……只会呈现在童话故事里。”承丞笑了。 “难贺喜欢研究自然科学的人都是无神论?” “何以见得?”他有些吃惊,笑了。 “书架上放了那么多园艺栽培、电子组装、电子发射类的书籍,我也是斗胆推测啦。”张小姐难堪地笑了。 “只是感乐趣罢了。”承丞迈事后院和客堂的毗连处,健硕的后背好像盖住了风。 “该走了,我们电话联络吧。”张小姐回身向承丞作别。转头时,她撞翻了桌子上的一个纸箱。 一堆文件和相片掉落在地。 “对不起。”张小姐急忙去捡起掉落一地的东西。 “这是你的老婆么?真美丽。”一张照片翻了过来,不知道是不是风在作祟。 “这个……是……是……一个密友。都是些要搬走的东西,仍是?我自己来吧。”承丞冲了过来,拿走了张小姐手中的照片。他迅速地把地上的杂物都拾了起来,扔进纸箱里。 张小姐致谢后,出了门。 只留下一脸慌张的承丞。 照片上……穿戴浅紫色纱裙的……是小志的妈妈。她肆无顾忌地笑着。 风吹过来,树叶发出了声响。沙,沙,沙,沙。 “哇,大树是不是在说话啊?”小区里的孩子们一路追着蝴蝶。这个季节,白色的蝴蝶三五成群地躲在花丛里,被孩子们惊吓开来。 “大树怎么会说话呢?只有人才会说话。”最淘气的孩子爬上了矮墙,一个翻身,上了树。 “快下来!怪吓人的。听妈妈说这里死了人呢。”怯弱的在树下尖叫。 “这里有一个洞哦,还可以把手放进去,会不会是大树的嘴巴啊。哈哈哈哈哈哈!”树上的孩子有种高高在上的自大,像征服了什么似的。 风来了。沙,沙,沙。 “快听,‘杀,杀,杀’,‘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大树要杀了我们!” “别闹了,该回家了,明天见。”被吓坏的脚步声忽然就远了。 “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