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于职守的机械人
房间传感器向加斯顿汇报:外面有个邮递员机械人来访,说有个邮包必需他本人签字。于是加斯顿裹着浴巾走了出来。 邮递员实际上是个很大的圆柱体,下面装着轮子和履带,漆成了红、白、蓝三种颜色。从圆柱形的躯体内送出了收据条和圆珠笔,加斯顿签字今后,机械人眨了眨批示灯表示谢谢,接着它背上打开了个小门.一个很大的邮包滑落在地上。 加斯顿猜到了,这是他上周订购的迷你式飞行器。他急不可待地在凉台上撕去了包装外壳,露出了里面的部件。一会儿,出现在加斯顿眼前的是一个像是由铝条编成的篮子,上面带有简单的控制面板,一个看成座椅的橙匣子,既是放蓄电池的地方,又能吸收本地动力装置发出的电波能量借以飞行。 “太好了,这家伙既简便又简单。”加斯顿欣喜地想。他穿好衣服就跨进了篮子里,然后按下按钮,吸收动力的批示灯顿时亮起赤色的信号。他轻轻一扳控制杆,这个小小的装置就上升到了空中。 在达到一定高度今后,他已经遏制不住自己而向埃维尔国家公园飞去,在左面他能看到大西洋弯曲的海岸,右面则是辽阔无垠的郁郁葱葱的国家公园自然庇护区。他险些一直飞到了靠近沼泽地域中心的地方,这时批示灯忽然闪灼了三下并熄灭了,飞行器也随之猛冲而下。这个时候加斯顿才忽然想起,昨晚电视里通知过,今天有短暂的停电,说是线路要整修。 沼泽地被下午的沉寂覆盖着,偶然有只大雁飞掠而过。微风吹动水面荡起阵阵涟漪,接着又是一片沉静, 加斯顿嘴里感到阵阵干渴,喉咙里面仿佛被砂纸打磨过似的疼痛,周围只有一只小蟹用凸眼瞄了他一阵又潜入水中。可是他很快听到了一阵马达声,他健忘了痛楚而咧嘴笑了。是救生飞机!大概从一开始就有人用雷达在凝视他的行动,毕竟此刻已经不是人类可以随便失踪的时代了。 马达声变得越来越响,一架飞行装置滑过水面向他而来。但这不是救生飞机,倒像是一所从前的行军厨房,在方向盘背面坐着一个人形机械人,穿戴白色的牛仔裤和开领运动衫。 “欢迎你,”加斯顿的声音微弱得像喝醉了酒,“你是做什么交易的?” “我是多功效流动售货机。”机械人答复说,“我为葛来侬公司工作,我们的标语是:为最非凡的地域提供最周到的服务。我们的主顾遍布国家公园内的荒芜森林、高山峻岭甚至像这里的沼泽地,我叫雷克斯。先生,您要什么?香烟、灌肠,仍是柠檬汽水?” “我很是兴奋见到你,雷克斯。”加斯顿说,“我出了不幸的事故。” “感谢您告诉我这条新闻,先生。”雷克斯答道,“要热灌肠吗?” “我不需要灌肠。”加斯顿说,“我跌断了腿,需要抢救。” “我衷心希望救助职员很快就来。”机械人说,“那么再见了,先生,祝您走运!” “等一下,”加斯顿急问,“你上哪儿去?” “我得继续去推销了,先生。”机械人答复。 “你会向救护站汇报我的意外事故吗?” “恐怕我不会这样做。我是机械人.是不会汇报有关人类活动之类的事情的。” “但我自己请求你这样去做呢?” “对不起,我应当遵循机械人法典。和您说话很是愉快,先生,可是我此刻要……” “等一等。”当机械人退却时,加斯顿嚷道,“我要买点东西!” “您能肯定吗?”机械人又退了回来小心翼翼地问道。 “是的,肯定要!我要热灌肠和柠檬汽水。” “仿佛您曾说过不要灌肠……” “我此刻想要!另有汽水!” 加斯顿很快就喝完了一杯汽水,又要了一杯。 “恰好八美元,先生。”雷克斯说。 “可是我怎么也摸不到皮夹子,”加斯顿说,“它就在我身子底下,而我却卡得连动一下都不行。” “别担忧。”雷克斯答道,“我被编上了资助高龄老人及残废者的程序,他们有时也会提出雷同的问题。” 加斯顿还来不及反问,机械人就已伸出它那长长的像皮革成品般的触手,拿到了钱包,在算清找头今后又还到了原处。 “还需要什么,先生?”它向停在附近水中的那台大篷车退去并问道。 “假如你不资助我,”加斯顿说,“我会死的。” “请原谅,先生。”雷克斯说,“可是对于我们机械人来说,灭亡并非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我们干脆称之为‘关机’,最后总还会有人从新来打开我们。假如没有人的话,连我们自己也不知道会怎样。” “可是对人来讲完全是另一码事!” “这一点我不知道,先生。人会有什么感受?” “怎么这样说话?重要的是你别走,我还要买点东西。” “先生,为了这点小交易我挥霍了很多时间。” 忽然,加斯顿想出了个新主意。 “我想这次交易会使你兴奋的,我计划买下你现有的全部存货。,” “这是个代价很大的决定,先生。” “我的信用卡不成问题,你先算一下总价。” “算好了,先生,”雷克斯说.然后又从加斯顿的皮夹子里拿出张支票,打印上总价并递给他签字。加斯顿用圆珠笔歪歪扭扭地签下自己姓名第一个字母的大写。 “我把商品放在哪儿?” “就整排地垛在旁边。然后,再去运这么多来。” “整套整套的吗?” “良好。这得耗费几许时间?” “我得先回仓库,把囤积的订货送出去,然后再尽快回到这里,约莫要花三天时间,至多四天,只要我的主人不别的给我编制新程序。” “这么长吗?”加斯顿倒抽了口寒气。 他原来希望当机械人来回于仓库与沼泽地之间,一天内上十次地搬运货品时,会有人注意到这一点,并来了解出了什么事。 可是一次得花三到四天——这就不行了。 “我改变了主意。”加斯顿说,“别把货品卸在这儿。我请求你把它们作为礼品送给我的密友,他叫马丁·费恩。” 机械人记下了马丁的地点.又问道:“也许您想附张便函在礼品里面?” “你不是说机械人没有权利传递信息吗?” “不过对附在礼品上的便条,那是别的一码事,只要它上面的内容是无害的。” “那当然。”加斯顿说,又燃起了希望之火,“你记下来并交给马丁,就说我的迷你式飞行器在埃维尔围家公园坠落了。我没有如愿以偿地折断两条腿,只折断了一条。” “就这些,先生?” “还要添上:我准备过一两天在这里死去,假如这对他并不造成太大麻烦的话。” “写好了。此刻只要道德委员会同意以上内容,我就把它和礼品一齐送去。” “什么道德委员会?” “这是个非正式的机构,它指导机械人,使我们不至于被骗而传送重大甚至机要的消息。再见,先生,祝您成功。” 机械人飞走了。 加斯顿的腿痛得越发厉害,他也愈加焦急不安:道德委员会能通过他的便条吗?假如送去了,马丁能猜到这便条并非在恶作剧吗?假如猜到了,又得花几许时间来救助他呢?加斯顿想得越多,就越为自己的前程而担忧。 他想轻微挪动一下身子以便躺下,不料腿部又是一阵剧痛,他失去了知觉。醒来后已经是在医院的病房里,床的上方挂着自动输液管,一种药水正慢慢地滴进他的手臂。大夫问他能不能说话,他点点头。病房里进来了位高大的男子,穿戴国家公园管理员的礼服。 “我是弗莱特。”他说,“您太走运了,加斯顿先生。当我们飞到现场的时候,鳄鱼差点把您给吃了。” “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马丁获得消息了吗?” “不,加斯顿先生。”这是一个认识的声音,在床的另一侧正站着机械人雷克斯。 “我们的道德委员会不允许我传送您的便条,他们推测,您是在戏弄我们。” “那你是怎么做的?” “我研究了机械人法典,只管我们不能资助个别人,甚至是处于危险中的人,但完全没有禁止我们反其道而行之。所以我把您的大量罪行通知了联邦政府。” “什么罪行?” “用飞行器的碎片污染环境,在没有许可证的情形下在公园内露营野宿,此外,您还被猜疑诡计非法喂养动物,特别是那些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