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精救女
从前,大别山下有个小村子,名叫严家大湾,村里有个老头严老夫,靠狩猎为生。严老夫伴侣有个女儿,名叫秀秀,刚出嫁不久。 这天,严老夫磨起刀来,边磨边斜眼看看那只白兔。在老夫看来,这哪是一只兔子啊,分明是一堆白花花的银子! 可怜笼中那只小兔子,被难听的磨刀声吓得疯狂地撞着铁笼,不时发出悲凉的鸣叫,带血的泪水滚出眼角。 话说三天前,一位巨贾来到严老夫家看货,一眼就相中了这身亮如白缎的兔皮,出五百两纹银。老夫喜出望外,心中嘀咕,自己活大半辈子了,还没见过这么多的银子呢。小白兔眼看要活不过今天了。 这时,只听“咚咚”有人扣门。 “俺爹呀,您快救救俺吧!”大门被推开了,进来一位披头披发的年青女子。 严老夫吃了一惊:“乖女儿你咋弄成这个样子啊!” 老夫心疼地走上前往,见女儿右眼乌青,左腿还一瘸一拐,显然是被人打的。 “傻闺女,谁欺凌你了?” “谁?你快说啊!”老妇人也走上前哭着问道。 “另有谁?不就是你那臭女婿。他喝醉了,我劝他两句,他就对我拳打脚踢。不是我硬逃了出来,他非要了我的小命不可。爹娘啊,快给女儿出出这口恶气吧!” 老两口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是他们的心头肉啊,不,应该说是他们的命根子!一听这话,严老夫的肺都要气炸了:“走,乖女儿,咱找他个龟孙算账去!”说着拉住女儿就走。刚出院门,他又折身回来了,还不忘交代妻子一句:“你万万看好家,别让那兔儿撞坏了笼子跑了,出了事我可不饶你!” “走吧,快走吧。我就坐在这儿看着,看它咋跑!”老妇人不耐烦地答复。 没多大会儿,也就是一炷香的功夫,严老夫就气呼呼地回来了。老妇人一看吓愣了:老头子的腿也瘸了,一只眼也是又红又肿的。没等妻子问话,严老头先呼啸起来:“这臭女婿不识抬举,我还没说上两句哩,他抓起我就打,还把咱闺女关进一间房子,说是非要吃了咱闺女的肉不可。去,快去,我先找人救咱闺女,你再找几个年青人带着家伙把咱的嫁妆拉回来。不跟他个龟儿子过了!” “就是,不过了!”老妇人也受不了这口吻,把门一甩,找人去了。 这老两口刚走,一大一小两只白兔悄悄溜进了严老夫的小院。它们短暂地与笼中的兔儿交流一下眼色,顿时开始行动了,对着笼子又是抓又是挠又是用牙啃。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两只白兔又是累又是急,不一会儿就汗水如注。那只老白兔被硌掉了两颗牙齿,鲜血从嘴角流了出来。那年幼的白兔把年迈的白兔拉下来,继续撕咬那笼子上的铁丝。过了一阵子,铁丝终于被咬断了。 三只白兔低声呜咽着,牢牢地拥成一团,接着又顿时分隔,开始逃命。 “娘的,那个该杀的老兔子精,咱但是被它骗苦了。它这招使的是调虎离山计呀!”门外老两口骂着从女儿家回来了。 本来,严老夫生气愤地到女儿家一看,小两口正亲亲热热地说话哩。女儿好端端地一个人儿,不仅腿没事,眼仍是那样水灵灵的呢。正兔疑时,老妇人领着几个年青人吆喝着来拉什么嫁妆。弄得小两口莫名其妙。 老妇人一看也希奇了,方才还看到老头子被女婿打得鼻青脸肿腿还瘸呢,这一转眼咋又好端端的呢? “被骗了,上老兔子的当了!它是先变成咱闺女把我骗走,接着又变成我骗走了你啊!”老两口好言好语解散众人,顿时往家赶。没意料正遇上三只兔子从门里出来。 “坏了,万万不能让小白兔跑了啊,不光是五百两银子要打水漂,咱还使了人家百两定金哩,罚不起啊!”严老夫气得直跺脚。可他两手空空,只有撒腿去追。两只脚的人赶四只脚的兔子不是件轻易的事。眨眼之间一老一小两只兔儿跑进深山里了。喜的是来帮忙的那只年青兔子也许被吓得迷失了方向,竟向村里跑去。更可喜的是它跑起来肚子一颠一颠的,显然怕惊坏了肚中的胎儿,不忍拼死地跑。严老夫心中喝采:丢了个小白兔,却抓个更大更美丽的,说不定再下个崽儿又不知值几许银子呢!严老夫心中想着,脚下更来了气力,使出猎人的特长本事,直追下去。 那怀了崽的白兔悲鸣着眼看就要成为老夫的囊中之物,它情急生智,从一户人家的大门下钻进院里去了。 “好啊,看你个龟儿子还往哪儿跑!”老夫长舒一口吻。 “秋生,快开门,快开门!”严老夫喘着粗气擂门叫道。 “大叔,您有急事?”见老夫汗如雨下的样子,年青人忙问道。 “还记得我捕捉的那只白兔吗?” “咋了?” “跑了!”老夫跳进院里,边掩上门边说,“让那狡诈的老兔子救走了!” 秋生当然知道捕白兔的事了。那天,秋生上山打柴,走到半山腰见严老夫背着肩挑一老一小两只白兔高兴奋兴地下山来。秋生看得仔细便与老夫打起招呼:“大叔,你看这只老兔子落泪了,哭得多痛啊!”老兔被打瞎了一只眼,后腿也断了一只,见了秋生,它拼死地抬起头,呜呜地叫着,似在恳求秋生设法救它一命。 秋生一如看到垂死老兔的挣扎,动了怜悯之心。 “大叔,这兔子伤得不轻,皮毛都烂了,不值什么钱了,这小兔子呢又这么小。您老就行个善,送给我吧。我给您砍两个月的柴烧还不行吗?” “呵呵,今天大叔我命运好,兔子们正玩得兴奋呢,被我冷不防放了一枪。结果打伤了老兔子,吓傻了小兔子。只惋惜跑了一只。看你孩子心眼善良,老兔子可以给你。可是,这小白兔毛色好,我养些时日,再出手,我要换银两花哩,可不能给你呀!” 就这样,秋生换下了这只受了重伤的老兔子。给它敷药调理了数天,又把它放归山林了…… “唔,你留下的那只小白兔竟然跑了?”秋生不知咋的心中竟然有种抑制不住的喜悦,不过,他可没有流露在脸面上,嘴上却说道,“真太惋惜了!” “那老兔子真太狡诈了,为了救女儿竟然变幻形,它先是变成俺闺女把我诳走,接着又变成我,骗俺老伴出了院门……”老夫生气愤地把前后路过说了一遍。 “不过,那只怀了崽的白兔子让我追到你家来了。今儿个我非抓住它出这口恶气不可!” “什么?这不大概吧,我方才还在劈柴,哪见兔子的影子?” “唉,我这么大年龄了还能说瞎话?” “那你去俺屋里找找吧--” “哎呀,秋生快来,我肚子疼得要命。是不是要生了呀?” 严老夫正要迈步进屋,听了这话吃了一惊,急忙退了回来。人家要生孩子,当大叔的能硬闯进去? “来了,来了。”秋生表情煞白,急忙跑进屋内。进了里屋,见老婆表情蜡严,大汗淋漓,抖如筛糠。 “怎么了,媚儿?” “扑通--”老婆媚儿跪在地上,泪如泉涌,低声说道,“夫君,救命啊--” 本来,她就是严老夫要捉的那只怀了孕的小白兔。 几个月前,它与妹子秀秀及母亲在山中嬉戏,不料被猎户严老夫偷袭,自己所幸得以逃脱。多亏秋生救了母亲一命,母女才得以团圆。为谢谢秋生的救命之恩,兔母让大女儿媚儿变幻形,嫁于秋生为妻,计划与秋生恩恩爱爱,白首到老。 兔母得知严老夫要杀小女秀秀取其兔皮,心急如焚,连夜找到大女儿媚儿,设下救小女的计谋。谁料媚儿已妊娠在身行动迟缓,差一点被严猎户抓个正着。 “夫君,原谅我是一只白兔吧。可俺是真心实意来答谢您的恩典才到这里的呀!看在咱伴侣的情分上,救我一命吧。快点设法让老猎户出咱的院子吧。否则,我一见到他就会现出原形,那该怎样是好啊!” “怎么,你真--真是--”秋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面前这位漂亮善良的老婆怎么是个兔子精呢? “不,不管你是人仍是兔,你都是我深爱的老婆。”秋生两眼含泪走出内室,来到屋外:“大叔,您请回吧,我妻就要临产。实在没措施,让您老人家失望了。”秋生深深一礼。 “大侄子呀,我--”严老夫眼看得手的银子飞了心有不甘。这时天已经黑了下来,正要走,忽听到门外有动静,从门下边往外一看,正与往里瞅的老兔子四眼相对。严老夫震怒,把门拉开,那兔子往前一倒,栽了嘴啃泥。大发雷霆的严老夫抓起一边的木棒砸下去,兔子的头被砸个稀烂。 “秋生,快点灯来!”灯光一照,严老夫竟大哭起来:这砸的哪是什么兔子精?正是自己的妻子呀。本来,妻子见老头子一直不回家,一路问下去便寻到秋生家,见人家关着门,又没听见什么声音,不想惊动主人,就从门下面看个究竟,没承想一命呜呼了! 这样,严老夫因性命官司被抓进了大牢。县太爷一问,方知是严老夫财迷心窍,错把妻子当成兔子精打死了。朱笔一挥,将严老夫打进死牢。 严老夫平生劳碌,没想到竟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他哭啊,恨啊!但是谁又能救得了他呢? “严老头,严老头……”这天深夜,恍惚中老夫听到有人喊他。他有气无力地睁开双眼,不由火冒三丈,铁窗外那老兔正转动着眼珠讥笑他呢。“兔妖,害死我了!变成厉鬼,我也要杀了你!” “嘻嘻,说啥子大话,你就要上西天喽,仍是省点气力,想办法保命吧。” “保命?老子还能保啥命?”老夫不解。 “告诉你吧,你妻子没死,在大别山腰洞中呢。俺们兔子可不像你们人类,见钱眼开,为达目标,不计后果,到头来害的仍是自己!”说完,那兔儿一颠一颠地跑了。 天明,就要斩首示众,严老夫不知兔精说的是真是假,权看成救命稻草试一试。他高声喊起冤枉来,说他没有杀人。 县太爷只好坐堂再审。听老夫这般如此一说,县太爷立马派衙役去那洞中看个仔细。果真,那妻子子正在那儿呼呼睡大觉呢。问她咋回事,她稀里糊涂地也弄不明白。 那么,已埋入坟墓中的老妇人又是何人?仵作扒开墓穴一看,哪有什么尸体?一具枯木罢了。